春春伊嘉凡沐磊
纯白的荣光是我唯一坚守
要做最坚定的伯爵

烟雨任平生——第六篇 崖山远,归航断,听舟上笙簧几番悲辛滋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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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呢?”韩沐伯接过一早白笑端来要药盏开口问道。

“公子今日回府。”白笑看着韩沐伯喝好药后,招呼侯在门口的人将早饭端入一一摆上。

“这么早?”韩沐伯看了一眼早饭还是按照惯常两人一起用饭的规格,并未动筷只是问道,“那他可曾用过早膳?”

白笑也是一愣,旋即笑了笑“公子乃是回白府,岂有在自己家里饿着的道理?”眼见着韩沐伯不再说话便也领人都出去了。

 

白澍接过老管家奉上的参茶喝了一口,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说道“现在府上的人情往来、生意买卖都是您老做惯的,我时常不待在府中,这些只能劳烦你了。”

“公子说笑了。”白管家怜惜的看着愈发清瘦的白公子轻叹,“现在府上人少事也少,过去的老交情大都不在了,新的人早就去拜了别的码头,剩下的事不过循着往日旧例罢了。”

白澍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管家——他原本是自己父亲的打小跟在身边亲信长随,后来领了管事也是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当年白家大部分人跟着白老太爷先行南下,他也执意要留在白澍身边不肯先行。

“事少烦心的事也就少,这不挺好的吗?”白澍笑笑,将账本推到一旁,岔开话题道,“你老还是先跟我说说,这些时日里京中又发生了些什么新鲜事吧。”

“这新鲜事还真不少。”被白澍一打岔,白管家也及时止住了自己的伤春悲秋,抽出了袖中的一份拜帖送到白澍面前到,“最近京中可谓商贾云集,一则是为了各地皇商之事,二则是为了明年小皇帝大婚之事。不过在他们那里,两件事并做一了一件事——斗宝。”

“哦,那还真有的热闹可以看了。”白澍接过拜帖来一面打开一面顺口说道。

“哎,这几日的京中满耳笙歌、满楼珠翠,活脱脱一副盛世大戏的场面。”白管家瘪瘪嘴嘲讽道。

“这是秦府送来的拜帖?”白澍看着拜帖上那个近期不断出现的【秦】字好奇的问道,“我们一向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吧,怎么无端端送了个拜帖来?”

“这是前两日秦府大管事靖管事亲自送来的。”白管家说道,“说是一来在江南时受过老太爷的恩泽,今日进京特来府上拜会;二来家中有人身体抱恙,特来求医。当日正巧收到公子您说去打探一下秦家状况的消息,便应下了,安排了今日晌午后。”

“嗯,好。”白澍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那这几日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现在秦家上任家主秦老太爷对外宣称闭关礼佛修养已经两三年没什么消息了,他之下有三个儿子,除了早年离家云游的秦二爷外,剩下的大爷和三爷,一个思虑过重缠绵病榻,一个醉后坠马不良于行。现在真正当家的反而是秦二爷家的大公子。”

“哦?”深谙人情世故的白澍自是听出了其中的玄妙之处,侧头以手托腮发了个单音词,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话说这个秦大公子也是个传奇的人物。”白管家看着白澍这副难得放松的神态欣慰的笑了笑,“当年秦二爷离家云游,大房三房不仅瓜分了他们二房的产业,还将秦二太太逼到佛堂修行,两位小公子被关在后院中再无人提及。直到后来这位秦大公子成年,不声不响的凭着母亲的嫁妆翻盘,秦家二房才重新有了一席之地。到了清军南下那一年,秦三爷私自调用了存粮去向多铎献粮,使得原本负责这块生意的秦大公子只得紧急四处筹粮,途径江阴城时恰好被困在了周边,两三个月音信全无。所有人都以为他遭遇不测了,结果江阴城破后他兄弟二人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白澍听到这里淡淡一笑,明白这应该是秦家早就准备好的一副说辞,低头喝了口茶不知可否的开口道,“那他音信全无这两三个月后回去,秦家可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还真有。”白管家虽然不明白为何白澍怎么就兴趣乏乏了呢,但还是继续说道,“原来那秦二太太也不是好惹的,先前退让只是因着两位公子尚小,可这次她却是无比坚定的要帮他儿子们守住家业,虽然大房三房几次三番出招,竟也没让他们找到什么便宜。等着秦家两位公子回归后,真是带着一身戾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直接将秦氏商行内部夺权摆到了明面上,那小半年江南大大小小的商行几乎重新洗了一次牌。”

“哦,那这秦氏兄弟还真是不得了的人物。”白澍点点头,手指再桌上一敲一敲的,默默从这半真半假的故事中提取这信息,“后来那秦大公子是怎么上位的?”

“这个说起来竟然跟多铎还有几分关系。”白管家提及故人缓了口气,“后来秦老太爷和秦氏商行也经不起那番折腾了,恰逢那年年底多铎因着立皇商之事再下江南,各大商行纷纷献宝,于是秦老太爷约定谁为秦氏取回皇商称号谁是家主。”

听到这里白澍慵懒的神情一敛,直起身子来道,“所以秦大公子向多铎献了白虹剑,得到了皇商的称号,也便顺理成章的坐拥了秦氏商行。”

“是的。”白管家想了想后面听来的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到也被白澍这三十几个字总结的透彻,便点了点头称是。

“那我刚刚就有个疑问,你说这拜帖是【秦府大管事靖管事亲自送来的】,这个靖管事是何许人物?”无怪白澍有疑问,但凡世族大家子,能坐上管事之位的要么是从小深得家主信任的亲信长随,要么是主母身边得力陪房家的;前者不是家生子也起码是随主人姓的,而世人皆知秦家两公子都后宅空虚根本不存在后者的可能。所以秦家的大管事姓靖的确是个令人好奇的状况。

“这个……。”白管家不由感慨了一下郭子凡留下的人做事周全,回忆了一下被一语带过的消息说道,“据说当年秦家两位公子被困在江阴周边时幸得两位义士搭救,后来回到秦氏夺势时,他们也帮了很大的忙,生死患难之交所以格外信任。”

“嗯。”白澍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这些消息都是郭少侠那边送来的吧。”

“是的。”白管家不知缘何有此一问,却也点点头道,“因公子两天前方说要去打探消息,幸好郭少侠江南那边也留了不少人,所以便劳烦了他们。”

“好,我知道了。”白澍笑了笑,“去准备秦公子下午来访的事吧,开中门。”

白澍等到白管家退出后不由轻笑了出来:刚刚白管家讲的那个故事明显就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郭子凡留在江南的人没有理由查不出真相,或者说这个说辞就是他们编的;这样一个故事被送了过来,郭子凡留在京城的人没道理看不出其中的首尾,或者说是故意露出破绽表明立场的——也就是说郭子凡留在江南的人是跟秦氏有关的。

白澍又将手中的拜帖翻转了几下,莫名对下午秦公子的到访有了几分期待。

 

当白管家领着秦家到访的一行四人走入正院时,白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时晃神的。听着白管家依次介绍过来的秦大公子、秦二公子、靖公子和左公子时,白澍礼数周全的与众位一一打过招呼,还是忍不住再最后多看了左叶两眼。

“诸位请坐。”听到白管家介绍时特意以【公子】称呼了四人,白澍明白定是刚刚被交代了什么,也就索性将四人让到没有明显主次分明的圆桌旁招呼道,“看秦大公子与白某年纪相仿,又有祖父交情背书,白某就托大,以朋友之礼相待了。”

“白公子客气。”秦奋拱手作揖道,“我兄弟当日曾受过白老太医恩惠,今日匆促拜访又承蒙白公子招待,在下先要再次道谢了。”

“无妨无妨,请坐。”白澍笑着还好礼,看着秦奋首先落座,随后秦子墨和靖佩瑶依次到了他的左手边,左叶先向一路领自己几人进来的白管家含笑点头致谢后才做到了秦奋的右手边。

与秦奋几番无关痛痒的太极式客套话说下来,白澍也看出来此次拜访应该不是出自秦奋的意愿,看了看一直保持静默的靖佩瑶和左叶,以及跃跃有话要说的秦子墨,白澍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转到了他们此行的第二个目的上。

“恕白某冒犯,秦大公子的腿是否有旧疾?”看了一眼对面四人各异的表情后,白澍解释道,“算是白某的职业习惯吧,只是见秦大公子刚刚落座时不由自主的扶了一下右膝,联想到刚刚你的走路姿势,故有此一问。”

“白公子果然高明。”秦子墨看秦奋迟疑着不答话便开口道,“家兄幼时右膝曾受过伤,当时调养得当倒没什么大碍;五年前又意外的伤到了同一处,从此之后便好好坏坏,难以根治,所以此次也是特来求医白公子。”

“哦?”白澍看了一眼低头神色不明的秦奋,明白不仅此次拜访并非他之意,为自己的腿求医恐怕也并非他之愿,面对如此不配合的病人,自然也是没有理由自讨没趣的上前问诊了,变转向秦子墨道,“那就二公子所言,大公子的腿伤是由外伤引起的咯,可有之前的医嘱记录方便白某看一下?”

“有的有的。”秦子墨掏了一下袖口,没有摸到意想中的东西便向左转了一下头,“瑶哥,我出门前放到书桌上的那一沓医嘱呢。”

靖佩瑶抬眼看了一眼因着圆桌的位置关系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左叶,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拿出一沓纸递给了秦子墨。

“就是这些。”秦子墨接过后大致看了一眼便放到桌面上推到了白澍眼前。

“好,失礼了。”看了小半场哑剧的白澍特意等了片刻,见秦奋没有什么反对的举动后方拿起了桌上的那沓医嘱慢慢翻看起来。

“其实医者治病救人是有一个先决条件的。”片刻后白澍将那沓医嘱放回了桌面,看着眼前的四人说道,“那就是患者想被救助。”看到秦子墨毫不掩饰的茫然之情,白澍明白不明白秦奋膝盖旧伤缘何好不了的人恐怕只有秦子墨一个了。

“虽我未曾亲自跟大公子问过诊,但从这些医嘱上还是可以看出大公子腿上治疗过程中的反复无常的。”白澍此言一落满意的看到靖佩瑶和左叶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再接再厉道,“其实大公子若不想痊愈,大可不必随便停药换药或是故意受寒受伤。”

“停药换药?受寒受伤?”秦子墨瞬间便想通了整个过程,看了一眼低头不语明显心情很低的自己哥哥和明显愧疚心虚的左叶问道,“崽崽,这就是你说的照看奋哥?就这样由着他乱来?”

“对不起,墨哥。”左叶抬头看了秦子墨一眼旋即又低下头说道。

“不关左叶的事。”秦奋拉了一把愤愤不平的秦子墨,“是我执意这样做的。”

“你……”秦子墨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这自己的心情。

“因为我觉得,”秦奋伸出手,将白澍刚才为了那那沓医嘱而放在桌上的随身手炉拖到自己面前,用手指临摹这上边白家的家徽道,“这个腿伤大概是江阴那三个月留给我的唯一印记了,若是它都消失了,我怕我有一天也会以为那只是大梦一场。”

秦子墨先是一愣,然后顺着秦奋的手指方向也看到了那个原该从未见过却异常眼熟的白家家徽,抬头看向白澍问道,“那白公子,家兄的伤……”

“延误了这么久,现在即使想痊愈也非容易的事。”白澍看了看被秦奋拿在手里把玩的手炉,缓缓开口道,“但是想把它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内还是可以的。我明日安排一位大夫上门为大公子问诊,届时大公子切要说清自己想要的治疗效果。”

“多谢了。”秦奋向白澍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将手炉放回道桌面后侧头向秦子墨说道,“子墨,我有点不舒服,你先陪我回府可好?”

“嗯。”秦子墨点点头,复又看向白澍道,“原本还想给白公子商讨一下合作的事,现在家兄身体不适只得先行告辞。知晓白公子时间不多,商行的事瑶哥也都做的了主,我兄弟二人就失礼先回了。”

“无妨。”白澍笑笑,将自己的手炉收回袖中,示意白管家送两位秦公子先行回府。

 

院中桌前的三位因为空出了的两个位子正好成了一个三足鼎立之势。靖佩瑶若有所思的端详着白澍,白澍微微侧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左叶,左叶转头看向靖佩瑶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回头看向白澍却被他的望向自己怀念的眼神弄得一团雾水。

“瑶哥瑶哥。”实在被其他两人弄得尴尬的左叶先行开口道,“商行合作。”

“哦。”靖佩瑶仿佛被唤醒了一般先冲白澍歉意的笑笑,又从袖口中拿出一叠文书来递向白澍道,“这是秦氏商行的合作意向,还请白公子过目。”

“靖公子一向都准备如此充分吗?”白澍含笑接过那叠文书粗粗翻看几眼道,“秦氏商行提到有合作意向的几个领域白家一向是有稳定合作伙伴的,所以这个我还要拿回去研究斟酌一下,方能给你回复。”

“这个不急。”靖佩瑶摆了摆手,看着白澍将文书收到一旁的匣子中开口问道,“正好想向白公子打听件事。”

“我以为我们这是初次见面,还没什么可以让你向我打听事的交情吧。”白澍将装文书的匣子盖好,抬头笑笑道。

“我以为白公子收下这文书,就代表我们有足够的交情了呢。”靖佩瑶意有所指的扬了扬下巴,指向装文书的匣子道。

“我以为这只是生意场上的交情。”白澍的眼神丝毫不为所动,一贯风轻云淡的说道。

“那不知道这个的交情够不够。”左叶左右看了看,虽说靖佩瑶是佛系辩论的高手,可遇上白公子这等精通打太极的高手中的高手还是有的好拉锯的,所以直接出生打断道。

白澍顺着左叶的动作看向了他放置自己面前的东西——刻着一片叶子的玉质燃军军牌。燃军军牌当年很多人都有,按照各自的军阶有不同材质,金银铜铁锡都有。而玉质的燃军军牌却很少,是给那些非燃军的友人的,至今为止白澍只见过三枚,自己这里刻着雨滴的一枚、焉栩嘉那里刻着羽毛的一枚以及眼前这枚刻着叶子的一枚。

“你想问什么?”白澍笑了笑问道,仔细端详了一下军牌上的刻画,估计跟焉栩嘉那块一样,都是郭子凡的手笔。

“伯哥他还……”左叶斟酌了半天,方选定了问题,“伯哥他还好吗?”

“还好。”白澍考虑了一下认真的回答道,“虽然行动受困,但他还是他,没让自己失望遗憾,所以一切都还好。”

“嗯。”左叶用力的点点头,“那也烦请你告诉他,我们也都还好,也不会让他失望的。”

“好。”白澍看着左叶表情笑了笑,扭头望向靖佩瑶道,“你呢,有什么要带话的吗?”

“都在那里面了。”靖佩瑶指了指那个装文书的匣子,又看看白澍道,“白公子,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好,谢谢。”白澍为着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旋即笑笑答谢道。

“我是认真的。”靖佩瑶自是明白自己没头没脑的一句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当真的,便难得开口的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命盘、也很久没见过伯哥了,但我还是看的出你们之间有很深的纠葛,远早于我们认识伯哥的时候。”虽然靖佩瑶直到自己不该说太多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现在你们同处一方,堪称休戚相关、生死与共,所以无论有任何事都不要……都不要忍不住。”

“你姓靖,今年28岁?”白澍听到一半时便皱起了眉头,等靖佩瑶话一落音便开口问道。

“是。”靖佩瑶一点都不诧异白澍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点头承认到。

“你……”白澍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瞟过左叶时不由顿了顿,已经不太敢继续往下联想了,“既然这样,想必你也更清楚朝荣夕灭的道理,有些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我会的。”靖佩瑶了然的笑了笑,答应道。

 

PS:来了来了,果然是憋了太久,一旦开始写就滔滔不绝了,先发半截,争取今晚双更

PPS:话不多说,下更一起慢叙。直接一点,韩沐伯,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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